校园外熙熙攘攘,车流行人来来往往,我们一对对班级似乎妨碍了交通,只能尽可能快速穿过马路。对面停着一辆辆大巴,等待着将我们送往烈日与汗水之中。
我随人流到了车上,找个座位坐下。旁边传来一阵声音:“我坐这里可以吗?”我点点头。(她的声音除了我可能真的没有人能听见)她皮肤十分白净,眼睛活灵活现,扎着简单的马尾辫,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。
“我的名字是曹昕芮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zhōuyángyàn”
“怎样写呢?”
随手拿起印章,上面刻有我的名字。
“你心情不好吗?”
“不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呢?”
“累。”
“明明还没开始军训呢,怎么就累了呢?既然如此,我就不打扰你了,在车上先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精神上的劳累比身体上的劳累更能消沉一个人,不过我还没到消沉的地步。
她还真的不说话了,只是安静端庄地坐着,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。这让我很怀疑她这个姿势能坚持多久。不过我似乎确实该放松一下了,放空大脑,不要想任何事情——但是我做不到,毕竟我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。
望向车窗外,其实也没什么景色。只是到处都是车流,以及几颗树,以及远方的旷野,以及天空中的云。
大巴内很热闹,或者说,吵。虽然是刚刚认识,却聊得热火朝天。我大概能理清每个人的声音和说话内容,也大概能将他们与名单上的人一一对应。不过,还有几个人没办法分辨——他们不说话,或者是说的话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。
在这种场合不说话的人要么是安静内敛,要么是恃才傲物,要么是自闭孤僻——这是性格上的。或者在做自己的事,在休息,或者身体不适——这是身体上的。
我注意到那个拿着gcd宣言的人,此时坐在我侧后方,依然在阅读。虽然书的内容不多,但看得很认真,虽然看样子应该是读了许多遍了。这是他的爱好还是什么,我暂时不知道。
徐卓斌这家伙倒是聊得很开心,话题十分跳脱,而且几乎没停过。反正就是在那里扯,当然,很多东西都是错误的。但旁听的听众似乎不知道,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。但我不会去插手,去纠正他的错误——他们迟早会知道的。
我在车上反思了很多,尽管我常常反思。而反思的话题包括但不限于:我是否过于自私,我是否过于孤僻,我是否不惹人喜欢。但这些都会因为我的任务栏(在异空间里)中的最重要也是最优先的任务而烟消云散——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特殊性,除非对方也是。我不知道还要加个限定干什么,难道这世界上还有人拥有所谓的超能力吗?
让别人不发现你的特殊性,最好的办法是与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,或者说,有限的接触。所以,我尽量简单地与他人交流,尽量不透露我的信息。当然,这只是最简单的隐藏方法,必要的时候,还会使用一些特殊手段。或许卞文欣说的有点道理——我也在保护自己。
座位后面的一只手拍了拍我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“嘿,兄弟。”
“……”
“嘿,听得到吗?”
“……”
后面那个同学是马天佑。我实在不明白这个人有什么可“天佑”的。尽管才刚刚见到不到两个小时,我就对他感到了厌恶。说句不恰当的话,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让人唾弃的。我不想和这种人扯上关系,因为我看穿了他。但是别人不一样,其他人要在潜移默化中才能发现一个人的本质。就比如我旁边的曹昕芮。
“怎么啦?”
“认识认识呗,我叫马天佑。”他说话大舌头,吐字不是很清晰。
“你好,我是曹昕芮。这位是zhōuyángyàn。”
“你知道吗,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啊,它在…”他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了。曹昕芮想让他停下来,我比了个一的手势,示意她别说话。她有点懵,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一脸笑盈盈的表情。
“怎么了?”她问。
“别搭理。”
“为什么呀?
“烦。”
“你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关心呢?再说了,他似乎还在对我们说话呢,这样会不会不礼貌呢?”她压低了声音。
“他自娱自乐。你会烦。最好不接触。”
“你说话都这么简单吗?”
“方便。”
“不要总是这样哦,与人相处是需要笑脸的。你这样面无表情可是会被人讨厌的哦。”
“必要的。”
“对你来说可能是必要的,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,你这样很难相处哦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很孤独吗?”她提出了一个我从来没想过的问题。
我孤独吗?或许在别人看来,我在现实世界里没有朋友。可事实上,我在异空间里“养”着一位。在我第一次开启异空间的时候,她就在里面,而且她似乎等我很久了。她据说是我的妹妹(她声称,但我并不这么认为),而且知道我的秘密(她自己就呆在异空间里,不可能不知道)。她说自己只能在异空间(她称这个空间为里世界)里才能展现实体,她也可以在现实世界(她自称“外面”)存在,但似乎是类似投影的状态(她自称“精神体”),要显形的话会非常耗费精力。不过借助我的意识,她可以认知到现实,并且和我交谈。不过这个通道一般被我关上,再加上一年我不去几次异空间,基本上算是没有联系。不过她似乎不生气,反而真像我的妹妹,每次我到异空间去,她无论干什么都会凑到我的身上。不过,她还有一层身份——我所有的任务都是她写上的。她更像是我的引领者和指导者,还会时不时更新异空间,整理有关我的资料,这我倒是要感谢她,不然我可能到现在也理不清我的能力。只要我把意识连接的通道打开,我就再也不会孤独了——但是会被烦死。鬼知道每次我进异空间她会来找我干什么。只是,她的确有些秘密。她说她能让我不限制使用超能力,不过,她还没告诉过我方法。
“我有妹妹。”这个回答不仅解答了她的疑问,还透露了我的个人信息。虽然与我的信条不符,但的确是最优解。
“哇,你还有个妹妹呐!可爱吗?我能见见吗?”曹昕芮似乎非常激动。
“你可能,见不到。”
“这样啊…”她似乎又有些失落,“没关系,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她。”她笑得更灿烂了。
“为什么见?”
“你果然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呢。你的妹妹想必也这么认为吧。”她的语气变得奇怪了。这与她先前的形象似乎有点出入。
过了一会,她似乎从幻想中回过神来了,表情也趋于平静:“抱歉,让你见笑了。我对那种可爱的事物真的没有抵抗力呢!”
“无事。”
“话说,为什么不能见她呢?你可是她哥诶,不会连照片什么的都没有吧?”
这样一说,我确实没有在现实里留下过她的任何存在的证据。
“她不在兰锦。”
“这样吗,那她在哪里呢?”
“不是亲的。”我凭自己的理解说出了这句话。毕竟金发碧瞳的小萝莉,一看就是很可爱,很呆萌的状态,再怎么想都不可能与我有什么关系吧。
“不是亲的?那是亲戚吗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是收养的还是怎样呢?”
“…”
“不愿意说就不用说了哦。我不会为难任何人的说。”
“她很可爱。”
“不给我看,还说她很可爱,你知不知道这对我多么有吸引力?”她似乎在嗔怪我。
我不说话,看向窗外,只是意识已经到了异空间里。意识可以脱离身体进入异空间,这是我不久前才发现的。当时我正在某游戏里受苦,当时已经很晚了,迷迷糊糊就进了异空间。不过单意识进入的话身体会很奇怪。没有质量,可以随意变形,因此不是很适应。
“呀,哥哥!你终于回来啦!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!”刚到就听见了这声音,让我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“这次怎么是意识进来了呀,外面不方便吗?没关系,我可不讨厌哦!”
这家伙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。鬼知道她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。我默默走到封闭的通道前,指纹输入(精神状态下还能指纹输入实让我没想到),打开了锁。
“哥哥你终于愿意打开了!我可以和你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呆在一起了哦!是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她很开心,开心到蹦起来了,“不过要是有人来抢我的哥哥的话,我可不会让她好~受~的~哦~”
这小家伙怎么还有病娇属性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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